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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开的门

满大街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。

狂风夹杂着沙尘,路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黄土。这里荒凉的像个废城,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哀嚎,空气中透着股很难闻的恶臭味。

由于能见度太低,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,但危险就在身边。

目前更好的办法就是时刻保持警惕,可路漫漫却毫无顾忌地加快了脚步。

找不到出口,只能硬着头皮走。

她突然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,目视前方的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,随后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跨过障碍。

“马上快七点了……”

时间不断消耗,催促她要尽快赶往上班的地方,容不得半刻拖延。

感性与理智在极限拉扯。

路漫漫只好垂下眼前遮挡风沙的手臂,每走一步就诵一句:

“逝者安息,往生如愿。”

“不堕地狱,不堕恶鬼,不堕它道。”

“匆匆岁月来去鹤,放下万念皆为缘。”

“此身非彼身,彼身非玉身。”

“烈火焚此身,而此得新生。”

“早日上路,重新投胎。”

话毕,她不再心有顾忌,抬起头一路疾奔。

6:59.

好险,距离规定时间只差一分钟。

昏黄现象散去,黑夜顷刻间笼罩,上空无端响起的播报是学校晚自习的 *** :

【北京时间晚 7点】

【眼保健操现在开始】

【闭眼!之一节……】

路漫漫不敢回头,脑子里仍然忘不掉刚才是踩在无数个横死的尸体上才看见了出口。

此刻她遵守约定站在这所校门紧闭的私立高中前。

“嘶,好烫。”路漫漫小声惊呼,还没等全从口袋里拿出,那张谨慎保存的扑克牌就化为灰烬。

黑桃A。

背后纹了一只戴尖帽子的女巫。

正面写着:木屿私立高中因报考人数不足,请各位老师协助招生。鉴于您是实习期内,务必赶在7点前报道,否则将被[凶夜]归零。

说是私立高中,除了崭新的电动大门,看不出哪里还用钱堆砌过,处处透着穷酸样。

校内左右各有一排用红漆刷过的活动房,两层高,大约有10间教室,外墙挂着[静思楼]三个白色大字。

红白配色太刺眼,盯久了后背都直冒冷汗,总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,更别提这摇摇欲坠的“危楼”了。

压抑,非常的压抑。

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。

当她在校外越等越焦灼,又不能试图做些什么的时候——

门卫室传来急促的 *** 。

没过多久,那抹佝偻的影子狠狠把 *** 摔在地上,紧闭的校门缓缓打开。

路漫漫松了口气,看来自己没有被[凶夜]归零,哪怕差0.0001秒也不算迟到。

她正要往里进,旁边的小窗猛地被拉开,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人脸,声音颤抖着:“直走800米,左手边是操场,在那儿报道。”

“谢谢。”路漫漫扯扯嘴角,礼貌回应。

门卫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白,像得了某种疾病,却又能清楚地分辨出方位,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得极大,牙齿锋利如针尖,像是要吃人。

“……就差你了。”

他僵直的把脑袋转成标准的九十度,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,嘴部不受控制一直咬合,古怪嘟囔着“饿、饿、饿、饿、饿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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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场上分散着六个人和一张桌子。

“我就说肯定还有人,这不,终于来了!”大眼仔程祈安脸上漾起笑容。

何山嫌弃的说:“怎么又是个女的。”

坐在草地抱团取暖的两位女生卑微地低下了头,她们紧抿着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话。

路漫漫被[凶夜]强行拖进来以后,不仅视力出奇的好,耳力也绝佳。

她扫了一眼带有性别偏见的何山,直接越过众人探寻的目光,拿起桌上的中性笔在“木屿私立高中员工入职登记表”简单填写了个人信息。

程祈安对新伙伴的到来很激动,尤其是眼前这个人美心善的 *** 姐,他猫着腰凑过去:“路漫漫,24岁,家住安淮……”

接下来。

论到大眼仔瞠目结舌了。

他看着路漫漫大笔一挥,从身份证号码到主要工作经历全用“/”代替。

写到家庭成员统计那栏,甚至还泄愤的画了个大大的“×”。

程祈安艰难的吞咽起口水,作为之一个被直接扔进操场里的人,他见证了伙伴们填写员工入职登记表的样子。

只有两位让他印象深刻,其中一位就是眼前这个反差萌的 *** 姐,以为她是萝莉挂的,没想到在生死边缘还能这么飒!

程祈安见状狗腿的说道:“漫漫姐你是第几次进入凶夜啊?”

路漫漫说:“之一次。”

之一次就这么冷静?不哭不闹不上吊,沉稳的像个在表里世界穿梭的老手。

不光是程祈安,其他人也都往她这看。

“嘿嘿嘿,原来漫漫姐也是新人!”程祈安再次当起了牵头介绍的,最后指着何山说,“他跟咱们几个菜鸟不太一样,是老玩家了。”

何山向来自负,听到夸赞立刻整理起工装,想着几个毛头小孩对凶夜一概不知,领导架子又摆了出来。

他咳嗽几声,吸引目光后才开始讲话:“我叫何山,35岁,在国家级炼油厂中采上班,职位是运行二班的班长,职称评定高级工程师,来过凶夜两回,这是第三次。”

何山比路漫漫还要矮一头,长得古怪极了,很像电视剧里的特型演员。

“咱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表世界,拉你们进来的东西叫凶夜,它不是人,更像一种意识主宰。凶夜开启为子时,也就是晚上12点,命中条件的人才会被拉进来,此外不会被选中。”他仗着老人有经验,故意吊新人胃口,“你们近期都动过离职的念头,对吧?”

孙玉萍扶起偷偷擦眼泪的林婉清:“我俩确实动摇过,因为申诉 *** 这个工作简直就不是人干的!只要总部不排班,永远不知道休息日是哪天。”

“原来这就是触发凶夜的条件……”蹲在桌子旁边的男人叫做于万越,是个快递员,他无措地揪着头发,“早知道就不递交辞职信了。”

程祈安进来这么长时间也是初次听何山说这些,关于近期是否动过离职的念头,他只能两手一摊,认了:“我目前的工作在雇主家当男保姆,本打算干完这个月就来场环球旅游……”

“小小年纪太不上进了!”何山很是嫌弃的看了眼程祈安,“男子汉做什么不行非要干他们女人都不愿意做的活?”

“不是……哥,保姆这工作见得起光。”程祈安因为不敢惹怒老玩家,只好小声嘟囔了句。

路漫漫黑眸盯着何山,替年纪最小的程祈安打抱不平:“安淮市唯一一个考了双S星星的男保姆,当初 *** 曾大力推助这种专门护理特殊家庭的工作者,按照保姆的性别匹配合适的雇主,为了就是让远在其他城市工作没办法前来陪伴照顾的子女放心,让失去伴侣的老人方便自在。”

何山被路漫漫回怼的下不来台,他冷哼一声:“就你最明白。”

“行业是不分三六九等的,干一门爱一门尊敬自己也要尊敬别人。”路漫漫的蓝色马甲过于醒目,前胸后背都印有‘安宁疗护志愿者’几个硕大的字体。

“呵,把自己抬的那么高,说的那么伟大,怎么还想离职呢?”何山反讽,他最见不得女人出头,女人就该在家里带孩子做 *** 太太。

“我在临终关怀做了四年的社工,决定离职不是因为累,而是见过了太多的死亡,肮脏的人性,所以心里有些疲乏。”

林婉清投去敬佩的目光,可即便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?进都进来了,如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
于万越叹了口气:“老何,你之前说触发凶夜的条件除了不能动离职的念头,还有些啥?”

何山摆谱,挑眉道:“她那么厉害,你去问她啊!”

“姐姐一个新人,怎么可能知道啊……”程祈安挡在路漫漫面前。

“我或许可以试试。”她浅勾嘴角,“何工您作为这里的老玩家要是方便指导一二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操场的几人齐齐看过来,总觉得有些东西放在路漫漫身上很违和。

她太淡定了。

大家心里潜移默化的认为,路漫漫有所隐瞒,应该进来过很多次了。

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,不慌是假的,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,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,每个人心里都在恐惧,可她没有。

乱象横生的境况,最忌讳猜疑。

路漫漫补充了句:“干我们这行的,时间长了,久而久之心理承受能力也就强了。”

何山双手环胸,鼻孔朝天,冷笑不止,等表世界正式开启,有他们哭嚎的时候。

路漫漫并不在意何山的反应,而是将目光移到了远处……

他背靠篮球架而站,个子很高,一身黑色复古西装。

鸭舌帽遮了大半张脸,仅露出垂至耳后的眼镜链条,衬得肤色森白吓人,像从中世纪欧洲画卷逃出来的吸血鬼。

每每将手里的银字币抛上又轻而易举的抓走,远离众人,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程祈安小声科普:“我们都不知道他名字,感觉情绪不太稳定,有暴力倾向。”

路漫漫满脸问号,神秘归神秘,论武力就这位细狗,真的能行?

男人突然抬起头,细碎的发丝下透着倨傲的目光。

路漫漫沉默许久,妥协了,说不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!

她看着大家茫然的模样,说出自己的推断:“其一,进入凶夜的命定条件,都是打工人,都有过想离职、跳槽的念头。”

“其二,根据每个人所在公司规定的休息日进入难度不同的表世界,也就相当于副本。何工这次并没有过于惊慌,反而势在必得,一直等我到了以后才开始给新人讲规则,看来7人组队是简单本。”

何山脸色发黑,他眉头没有一刻舒展过,眼前的女人过于聪明了,上来就想揪出藏在平民里的狼,让大家警惕老玩家或许有二心。

“我们这些人的共同点都是被压榨剥削的太厉害,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息、还有算不完倒班日期、甚至像程祈安和我近乎全年无休。”路漫漫的目光审视着所有人,上来就直逼要害,“不过,以后就算被强行拖入表世界也只会待在简单本中,难度不会上升。”

程祈安是个乐天派,他敲了个响指:“这么说,天选社畜,表世界里定级,因为我们秉持着打工人,打工魂,舒服留给有钱人的原则,捡漏了个容易一些的?”

于万越不再闷着脑袋揪头发:“咱理解的就是现实干脏活累活,因为级别不够,在表世界也代表级别不够,只能在简单本游走呗!”

路漫漫点头,很好,现在的气氛没有刚才那么丧了。

新人的振奋令何山非常不满,见他们有了主心骨就不再倚仗自己,愤愤说道:“真是老天瞎了眼,让我遇见一群狂徒!再简单的本也能够要了你们的命!”

路漫漫无视。

无视。无视。无视。

心里默念一万句不要跟这种人计较,冲动是魔鬼,千万别吵吵,热爱和平做可爱的女孩。

给自己洗脑过后,伸手点了点桌面上那张特立独行的入职申请表,反观其他人都是正面朝上。

“因为工作原因,我对待隐私方面很看中,选择倒扣。”

程祈安见她这么做,也有模学样。

林婉清和孙玉萍紧跟其上。

于万越看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何山,问了句:“何工您要不要……”

“女人就是事多!”何山嗤之以鼻。

于万越只好把自己的那张登记表也反转了过去。

此时,桌面上摆了六张登记表,五张倒扣着,何山将信息暴露出来且填的完完整整,没有一处空着。

路漫漫为人低调平和,习惯收敛锋芒,这次主动暴露优势,不过想要钓鱼执法,用自己做饵,钓出真正的大佬。

——这群人里少了张登记表的伙伴。

不能开的门

那人无动于衷。

显然觉得路漫漫还不够聪明。

“7+0,6+1,5+2。”

当路漫漫念出这串数字的时候,只见他伸手抬了抬帽檐,半眯起眼睛扫过众人,宽头黑色皮鞋踩在胶道上传出“吱嘎吱嘎”的刺耳声。

“它们分别对应着无休、单休、双休,按照人头就能区分出表世界的难易程度,既然是三种休息时间,那意味着表世界会创造出七人简单本、六人困难本和五人噩梦本。”她故意压低声音,余光却不肯放过这个带有侵略感的男人。

就在这时,未曾开过口的那位,勾了勾唇角,兀自朝桌子上扔了一沓碎片。

程祈安撞了下路漫漫的肩膀,这就是另外一位让他印象深刻的……祖宗,上来就把登记表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精光。

路漫漫表示,知道了,祖宗能挪腚,有她一半功劳。

一个真正的聪明人,就是要能屈能伸,懂得怎么给人递台阶。

“加上这位先生,我们正好是七个人,以上就是我的推测。”

路漫漫嘴里的“这位先生”偏头看着她,笑晏晏地介绍自己:“伊淮,27岁。”

“听声音很耳熟。”她显然还是有些吃惊。

伊淮眉梢微挑:“那再补充一句,我是这位路漫漫现在的顶头上司。”

程祈安“咦”了声:“如今大老板也给别人打工了?”

伊淮缓缓摇头,伸手,指着路漫漫说道:“我是被她拐进来的。”

某人倒吸一口凉气,果然是这样……

不过也佐证了一点,老板级别的财主压根不在凶夜选择范围内,社畜还真就是社畜,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。

路漫漫很快恢复如初,跟大家解释:“昨天突发紧急情况走了一位老人,本来约好的面试自然也就泡汤了,下班以后人事跟我说他们老板可以视频面……虽然对面灯光昏暗但声音总不会变……他的确是我老板,也因为我的缘故成为了本世纪更大的冤种。”

于万越瞪圆了眼睛:“漫漫,你几点下的班?”

她欲哭无泪:“晚上11:30,面了半个小时,就来这儿了。”

“我以为像伊淮哥这种级别的,夜生活应该是纸醉金迷……”程祈安喃喃道。

伊淮看着路漫漫云淡风轻的解释:“因为她上一份工作的特殊性,应当全权配合面试者的时间。”

程祈安冒着羡慕的星星眼:真是个懂得变通的好老板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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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遍晚自习 *** 响起,原本正常的音乐逐渐变得扭曲,调子像是吱吱呀呀失修已久的八音盒。

何山表情微变,警惕的望向四周,后背全是冷汗。

于万越被不知从哪吹来的风一激,打了个哆嗦:“何工……该不会……”

何山不敢出声,脸色煞白的点了点头。

程祈安下意识往路漫漫和伊淮身边凑,他悄悄扯了扯路漫漫的衣角,小声嘀咕句:“现在是什么情况,怎么感觉气温低了十好几度。”

“表世界降临了。”

伊淮冷不丁的开口,不安瞬间被蔓延开来。

路漫漫之前的努力被他一句话就轻易击败,队友个个失去志气,形如槁木。

林婉清委屈的哭了起来:“不是说简单本么,怎么这么阴森?”

偌大的学校被夜幕覆盖,只有篮球架上挂着一盏灯,闪着微弱的光。

表世界的加快容不得给大家探讨的时间,黑夜里看不清身形的庞然大物正拖着沉重的身躯向操场而来。

拐杖杵在地面,一下又一下,从远到近。

“嘎嗒、嘎嗒、嘎嗒……”

一众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。

于万越想逃,拔腿就朝学校大门跑,路漫漫眼疾手快的抓住他:“待着别动,你想这么早就送人头么?!”

学校外面是个什么情况,她最清楚,这群人是被空投进来的,难免有新人会觉得外面才是最安全的,如此一来死的也最快。

况且门卫大爷还饿得饥肠辘辘,就冲于万越这壮如牛的身板,够它吃个一整天。

于万越被路漫漫大吼一声,吓呆在原地,其他人也从魔怔的状态中抽离。

林婉清哇哇大哭起来,说自己还不想那么早就死掉。

路漫漫狠狠瞪了眼无辜的顶头上司,气不打一处来,安慰身边的伙伴:“它们要想杀人一定是我们在表世界里做了凶夜不允许的事情,现在大家都一头雾水,开局不可能这么容易祭天,有什么好死人的?没玩过恐怖游戏还没有基本逻辑么?”

“凶夜不允许的事情……”孙玉萍恍然大悟,“我们一旦触犯了表世界设定的规则就会死人,只要避免不就好了?就跟推理游戏一样需要大家团结起来找线索!”

路漫漫好歹有了嘴替,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腹背受敌,她自然不希望队伍里有“团队毒药”,但也保不齐除了何山还有其他很会隐匿的伪装者。

“事情没有那么容易。”伊淮看向操场后方一点点亮起的炽黄色灯光,处处透着诡异。

他向路漫漫真诚建议:“希望不如少给点,一旦他们遇到危急关头会怪你把简单本描述的过于简单。死亡不可怕,可怕的是让他们对你产生依赖感。”

如果忽略他是自己人这层身份,那气势,那砸场子的样子比怪物还像怪物。

路漫漫皮笑肉不笑的应下:“一个白脸,一个黑脸,我瞧着没问题。”

其余人听过他们二人的对话,虽然没有最初那么惊恐,但也对简单本又升出了敬畏之心。

何山烦躁:“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情骂俏!”

于万越带着哭腔:“它……它已经来了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黑影从篮球架下经过,脑袋磕到了挂着的灯盏,微弱的光束摇摇晃晃扫在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
大家松了口气,来的是个跛脚男性拄着拐杖,身形异常高大,长了张人脸。

一身红色运动服,全是腥臭味,两眼死死盯着桌上反扣的“员工入职登记表”。

他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,情绪激动地问道:“是谁!谁让你们这么做的!”

林婉清禁不住吓,捂着嘴巴无声流泪,孙玉萍则是低头看地不敢直视那道犀利的目光。

程祈安和于万越自然不会出卖路漫漫,一个把这姐姐当成了安全屋,另一个因为刚才的救命之恩。

这次何山竟然也保持了沉默,他完全是被吓傻的,反应过来后一 *** 蹲在地上,口齿不清的嘟囔着“要死了……要死了……要死了……”

伊淮双眼轻闭,噙着崩坏的笑容,夸张的说:“胆大妄为的人还能是谁呦!”

路漫漫翻了个白眼,老板确定不是在说他自己么?

伊淮转头。

npc也跟着转头。

伊淮对上路漫漫无语的目光,笑吟吟地望着她。

npc气的发抖,拄着拐杖连连在地上重重点了三次。

路漫漫问:“您是这所学校的……体育老师?”

npc不爽的瞪了她一眼,神特么体育老师:“我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,等着新到的实习老师入职呢!”

路漫漫再问:“老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,保护学生、保护学生的隐私和人身安全。在没有遇到学生的情况下,确保自己的个人隐私不被暴露有什么错误吗?”

副校长咧开嘴角,这不咧开还好,一咧开焦黄的牙齿被粘稠液体包裹着,上颚长满了肉条状的异物,总之已经和人类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
路漫漫强忍反胃,继续问:“我们都到了,您却迟迟未到,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需要您去处理的事情?”

副校长暗叹失策,竟然来了个刺头。

他收拾起入职申请表,表情贪婪的在何山本人身上流转:“咱们木屿私立高中自建校以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问题,全县优秀民办学校,这次你们通过考验足以证明你们有资格成为好老师,可是由于今年报考人数不足,请各位实习老师协助招生!”

程祈安这大高个躲在只有1米6左右的路漫漫背后窃窃私语:“全优民办还报考人数不足,有点自相矛盾啊……”

路漫漫在心里默默笑了,连二傻都听出有问题,想必其他人也一样。

正当副校长把登记表往文件夹里放时,发现少了一张。

他发疯似的朝桌上一砸,迈着不利索的跛脚朝路漫漫这边疾步走来。

副校长面目可憎,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,半晌忽然露出诡谲的笑:“漏网之鱼。”

说罢,往伊淮那边嗅了嗅,下一刻黑色瞳仁不受控制的在眼睛里乱飞,他猛地后退差点跌倒。紧接着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嚎,像是受到了惊吓。

副校长快速拿起登记表,整张脸都扭曲了,想起些不好的东西……

匆匆丢下一句。

“教学楼里有宿舍,三楼给你们住,明早六点准时来我办公室报道。”

然后连滚带爬的跑路了。

路漫漫重新审视了一下未来老板,或许这人身上有点东西。

伊淮明里暗里试探她能不能成为合格的脑力搭档,做人狂妄且自大,疑心病还很重,但目前看挺靠谱不像会卖队友的人。

她收回“信不过细狗武力值”这句话。

能把npc吓走的人,现实得多带煞啊!